文 / 林芝宇
我記得很清楚,我第一次看到「米血」的那一天。那是我當菜鳥導師的第二年,上課到一半,註冊組長突然帶著一位家長與一位身形瘦小但看來渾身滿是刺的孩子出現,他們站在班門口,告訴我,這個孩子要轉來我的班。
我會說他滿身是刺,是因為這個學生頭髮很短,中間卻抓了高高的刺蝟頭,腳上穿著破到不能再破的牛仔垮褲,手裡拉著垮褲頭垂墜下來的金屬鐵環斜睨著我,說起話來還帶著幾絲憤怒,我悻悻然地翻閱他一大本輔導資料,然後,發現他是個女生。
果不其然,米血入班後,她的陽剛特質立刻引來了其他老師與同學的側目,許多任課老師不只一次要我「矯正」米血的性別特質。這樣的想法也連帶地影響了同學們怎麼看待米血,米血時常因此與同學或老師發生爭執。
我特意花了幾堂課,向大家講解生理性別與社會性別的不同,文化又是如何建構性別角色,接著再從鷺江國中楊允承同學的遺書,以及高樹國中葉永鋕的遭遇,帶到了性別霸凌的問題,當我問大家:
「如果你是永鋕的同學,你會怎麼做?」
有同學立刻舉手回答:
「我會保護他,當他的朋友。」
自此,每當有人說米血不夠女性化時,同學便會幫著米血回應。
一年後,米血還是一樣瘦小,只是已不像隻刺蝟,她對人熱情的很,原來刺蝟只是她的保護色,她只是一個很需要被肯定、渴望被了解的孩子。
從她身上,我學到很多,老師只能陪伴孩子走上一段,協助他們看見自己的優點,學會自信自愛,這些才是他們面對未來時最好的資產。
為什麼需要性別平等教育?因為,每個孩子都應該為自己的存在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