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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棉條打敗老師

那天,演講在即,校長笑嘻嘻來打招呼,說些輕鬆的話,緩和老師們上完一天的課又來進修的鬱悶情緒。然後我開始介紹《青春水漾》這個電影,甚至還像加示「警語」一般,提到影片會有不少身體探索的畫面。校長一派閒適與老師們坐了下來。影片放映過程,觀眾們不時莞爾、哄堂大笑,電影結束,燈亮時,卻看到最前排的校長,雙手交錯橫在胸前,臉色前所未有的僵硬與嚴肅!

成人們對於青少年的情慾採取一種禁絕的態度,理由非常簡單:談戀愛很容易就會做愛,就會分心,就會影響學業,影響學業就會影響事業。既然青少年時期不適合有性,自然也不需要跟她/他們談性。但是這不表示青少年的心裡沒有性,很多男性從少年時期起,心裡不時會有的疑問與焦慮是:「我的那話兒會不會太短影響了我的性能力?」許多男性,從小到大在這個問題上所花費的時間,總結起來,可能已經可以讀完高中。卻沒人擔心,花這麼多時間焦慮這種單向的二元對立問題,會不會影響學業?

讀很多書,考很好的分數,或許可以讓我們進很好的學校。但是,卻不見得意味更好的成就或事業與收入。現在很多失業的高學歷人士,讀到碩博士卻長期失業或收入很低。如果我們還在用這樣的理由,說服學生「用功向學」,顯然是枉顧了社會動態的變化,甚至是用錯誤的設定,引導學生走向不明的未來。

探索自己的身體、情慾難道不是年輕人重要的任務嗎?如果連自己的身體都不了解,怎麼可能深切地認識自己,又怎麼知道自己真的要什麼?連自己都認識不清的人,怎麼可能知道自己適合怎樣的對象,談到好的戀愛?可是這些在台灣制式化的教育現場與教育過程中,卻極少被提到。

在台灣,青少年的性教育只被放在健康與體育的範籌,所以全部推給護理老師就算數,偶爾再轉介給輔導老師就當作有關切,其他教國文、英文、數學、美容、汽修、化學的老師都不關他/她們的事。既然不需要談,當然也鮮少人去思考,怎麼跟這些年輕人談。「純粹」地教學,比較簡單。

先不談,這樣是否也是一種身為教育工作者的失職,畢竟大多數的老師們在自己的崗位上都努力想完成自己份內的工作與進度。但正這種對性教育、性議題避而不談的方式,有時卻陷老師自己於弱勢。我聽到的是,有時候,學生能覺察出,老師對於這個話題的避諱與尷尬,藉著公開使用這些相關的名詞或語言、話題,挑戰老師的權威。除了處罰跟「丟給輔導室」,沒有其他辦法,但輔導室覺得「這是立即可以處理的小問題,一直要輔導室處理,讓我們很忙」。

那天,一個高中男生以一種他認為挑釁,戲謔,可以使我尷尬的姿態,對著我說「棉條」這個字眼。很高興他知道有棉條這項事物,卻很難過,他竟然覺得這個詞就可以幫他打敗老師……

文章出處:台灣立報,性別版,2011/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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